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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長路醫同行
投資早期教育 走過情緒風暴

文/黃瑽寧(馬偕兒童醫院兒童感染科主治醫師) 圖/達志影像 (2025/9/22)

 青少年犯罪在全世界都是棘手的難題,每當社會案件頻傳時,大眾基於憤慨的情緒,本能的希望司法單位給予嚴懲。但嚴刑峻法真的能矯正青少年的性格嗎?很遺憾,所有科學證據都顯示效果真的很差。

 因此,若嚴刑峻法不管用,這些社會資源應該放在哪裡,才能有效降低犯罪率呢?

有效預防青少年犯罪

 從二○○二年到二○一一年,澳洲格里菲斯大學與昆士蘭教育部攜手,在布里斯本一個高風險又弱勢的社區進行大規模社會實驗,取名為「減罪之路」(Pathways to一Prevention)。計畫中沒有新監獄,沒有更多警察,而是投注大量資源在學前教育上。

 在這段期間,由受過訓練的專業教師進駐幼兒園,加強孩子「溝通與口語能力」,但並不是背單字和學寫字呵,而是在學校大量聽故事,角色扮演,小組對話,幫助孩子學會表達情緒,理解他人。

 另外,也投注資源到一千多個家庭,提供心理諮商、親職教養技巧、衝突調解,並且根據家庭的文化背景提供幫助,讓父母成為孩子心理健康更穩固的靠山。這些都是支持家庭系統健全最基本的作為,但施行十年後的成果報告,讓所有人驚豔。

 ‧僅參與「幼兒園強化課程」的孩子,進入小學後,學業和行為明顯表現得更好。

 ‧這些孩子到十七歲時,涉及「嚴重或須法院裁定」的青少年犯罪比例,比對照組低了超過百分之五十!

 ‧最驚人的是同時接受「幼兒園強化課程」與「家庭支持」的孩子,在統計上,青少年犯罪的數字是難以置信的「零」。

 ‧整體社區的青少年犯罪率,比其他條件相似但未實施計畫的社區,下降了百分之二十。

情緒調節先有溝通力

 青少年犯罪是情緒調節失靈的最終結果,如果時光倒轉,孩子的大腦成長像是疊積木,而第一塊最重要的積木就是「溝通能力」。一個四歲的孩子,如果能清楚的說出「我生氣了」、「我很難過」、「可以輪到我嗎?」他就不必用咬人,打人,摔東西來表達憤怒。

 第一塊積木立好後,自然而然能穩固第二塊積木——「適應學校生活」,因為他聽懂指令,能和同學溝通,老師不會嫌惡他,也讓孩子建立了自信。

 有了自信和學業成就感,第三塊「良好人際關係」的積木,就可以放上去了。孩子能交到朋友,擁有歸屬感,會讓他更喜歡學校,一步一步走在穩定的成長軌道。

 反之,若幼兒語言能力落後,家庭功能失調,進到學校聽不懂規則,挫折憤怒又說不出口,很容易在學校闖禍。自信心低落的情況下,學習跟不上,被同儕排斥,被老師貼標籤,最終被推向那條最不樂見的道路。

減少社會成本的關鍵

 「減罪之路」計畫給了全世界三個明確的啟示。

 ‧早期教育是最好的投資:投入經費給早期教育,尤其是語言和情緒教育上,未來能為社會省下數倍的司法、警政和社會成本。

 ‧家庭是孩子的防護網:與其指責父母「不會教」,不如由政府給予實質的幫助。當父母變得有力量,孩子自然能在安全環境裡成長。

 ‧社區是共同的守護者:社區一起守護失落家庭的孩子,減少歧視與標籤,才能編織成一張緊密的安全網,接住那些失落的孩童。

 下次,當您看到青少年犯罪相關新聞時,轉換想法:他四歲時,是誰陪在身邊?他學會怎麼表達情緒了嗎?我們現在能做些什麼,才能避免孩子陷入不可自拔的情緒風暴?從展現同理心開始,或許是達到社會共識的第一步。